羌族饮食的特色与羌族的生活习惯与环境息息相关,总体上而言,羌族食材大多源于自产:以腊肉、玉米、小麦、豆类、洋芋及蔬菜为主食,佐以大山中的野菜与猎物。羌族的主要肉食有猪、羊、牛、鸡等,又以羌腊肉最具特色。鲜为人知的是,这张羌族的“美食名片”,其源头就来自成都。
洋芋糍粑待客之道
2006年2月,当我踏着积雪、一路翻山越岭抵达汶川县龙溪乡垮坡村席格寨(全寨现已迁入邛崃市南宝山地区)羊顶山山腰的释比杨贵生家时,这处大山深处名为“乱石岗”的山坡上,茫茫一片的白雪映衬着稀稀落落的五户人家。这个小小的村寨不通公路,也无自来水与供电,相对于交通便利的山外的那些村落而言,五户村民都过着更为原始的以放牧为主的生活。
杨贵生一家对于我们的到来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。在杨家屋外的平坝中,黄昏的太阳从大山间急速滑落,一片淡紫色的光芒若有若无斜照在遥远的山对面“大寨子”的碉楼上,“大寨子”冰雪茫茫,寨外林间银装素裹。杨贵生一再从木凳上站起身,劝我们进屋内烤烤火。他的老伴刚刚在平坝喂完山羊后,又匆忙端着满满一簸箕土豆走进了厨房。“山里人,没有什么好吃的,我给你们做一回洋芋糍粑吧。”杨贵生满脸歉意地说道。
天快麻麻黑时,杨贵生27岁的儿子杨永顺将一个沉沉的木制的大木臼费力地搬到了平坝,他妻子在一旁将清洗干净的土豆一一倒入木臼中。杨永顺手拿着一个巨大的木杵,用力上下舞动,“咚咚咚咚”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山岭。杨永顺的两个孩子,兴奋地站在大木臼旁,看着土豆慢慢变成又黏又糯的土豆泥。杨永顺正在做的,正是汶川羌族最有特色的食品洋芋糍粑,这种土豆烹制出的美食,是当地村民待客最高的礼遇之一。
制作洋芋糍粑的土豆看似简单,品种选择却大有讲究。土豆一般选择当地的品种,因其个小,加上产量不高,现在山外一般很少播种了;时间上,要以二伏天后挖起来的土豆为主,因为那时的土豆已经上了粉,舂出来的土豆泥韧性好。洋芋糍粑的制作方法是:将蒸熟的土豆放入特殊木头制成的木臼内舂成很糯的土豆泥,称为洋芋糍粑。煮食时,将洋芋糍粑一一掐制成面块状放入锅中,佐以高山上采来的野菜“飘带葱”腌制出的特色酸菜,再放入小块老腊肉油膘;食用时,可在碗中加入酱油、盐、葱等调料,就成了美味可口的洋芋糍粑面汤。
在羌族林林而群、种类繁多的饮食习俗中,洋芋糍粑面汤只是最有代表性的美食之一,但它却几乎浓缩了羌族美食的主要特点:由于长期以来生活自给自足,羌族特色的美食主料大多源于自产;在烹制土豆、玉米等粗粮时,智慧的羌族粗粮细作,独创出许多精细的加工方法;由于地处高山寒带,天阴雾重,羌族偏爱酸食,以去湿驱寒;从大山中采集而来的众多野菜,成为羌族独具匠心的原料。这些特色的综合运用,使得自然与生态,成为羌族美食文化最为显著的特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