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末,海派画家蒲华可以称得上是位嗜酒不顾命的人,最后竟醉死过去。蒲华(1833一1911年)字作英。善草书、墨竹及山水。住嘉兴城惶庙内,性落拓,室内陈设极简陋,绳床断足,仍安然而卧。常与乡邻举杯酒肆,兴致来了就挥笔洒墨,酣畅淋漓,色墨沾污襟袖亦不顾。家贫以曹画自给,过着赏花游山,醉酒吟诗,超然物外,寄情翰墨的生活。曾自作诗一首:“朝霞一抹明城头,大好青山策马游。桂板鞭梢看露拂,命侍同醉酒家楼。”这正是他的生活写照。
现在,全国各地一方有灾,八方支援,义演义卖,赈济灾区。第一位以书画义卖形式赈灾的人就是喜欢杯中之物的金继先生。郑逸梅先生《逸梅杂记》中介绍:“金继一名慎继,字勉之,谐音以免痴为号,又号酒庵。”善画兰花。“时值鲁水灾,海上味药园特开助赈会,鱼龙曼衍,百戏杂陈,售券所得,悉以捐输,免痴慈善为怀,自告奋勇,携笔墨赴园,当众挥洒,顷刻而就,随求随应,绝不停滞,开书画助赈之风。”金继生活中是离不开酒的,“每晚必备绍酒两壶,佐以少许菜肴,浅斟低酌,自得其乐,又复置雪茄烟二校,停搏则吸烟,吞吐之余,则又浮白者再,烟尽壶罄,颓然僵息,晚餐为废,如是者凡二十年”。金继开书画赈灾之先河,足以为酒神的书画家们增光添彩。
醉瞠白眼看青天
酒的强烈的剌激作用,能焕发出人们隐蔽在内心的本真之性,所谓“酒后吐真言”正是如此。一些文艺家恃才傲世,酒后更加颠狂,言谈举止一反常态,所以,人们就给他们冠以“狂人”和“颠疯”的雅号。草圣张旭就有张颠之称。宋朝还有位以画列仙出名的甘姓画家,用细笔画人物头面,以草书笔法画衣纹,顷刻而成,形象生动。然而他酒性不佳,佯狂垢污,恃酒好骂,酒后作画,画后往往毁裂而去。“富豪求画,唾骂不与”,被人称为甘疯子,他的名字反而不被人知道了。
艺术家追求真善美,他们酒后的这种追求更加强烈,更无顾忌,或蔑视权贵,或痛斥势利小人,这样的例子不胜数举。李白酒后敢于让炙手可热的杨国忠、高力士磨墨、脱靴,这种奴视权贵的狂劲,可亲!可爱!可敬!南宋的梁楷就更加狂放了。梁楷是南宋时期的减笔人物画家,平时嗜酒自乐,“醉来亦复成淋漓,',行为狂放,得了个梁疯子的绰号。《图绘宝鉴》记载:他在宋宁宗时任画院待诏,皇帝赐他金带,他竟然不受,挂在了院内,把皇帝的赏赐晾了起来。在封建社会,皇帝赏下的东西必须恭恭敬敬地保存、供奉起来,梁楷此举是常人所不敢为和不理解的。明未的归庄(1613一1673〉能写行草,又善画墨竹。明亡后,他不肯与清政府合作,常借酒消愁,酒后悲歌,旁若无人,归庄和当时的大思想家顾炎武齐名,有“归奇顾怪”之称。明代的宫廷画家吴伟出入宫廷,但看不起权贵。当时的太监们权力很大。太监们专权祸国的行为既被人们蔑视,同时,也有些人慑于他们的气焰,卑躬奉迎。吴伟则表里如一,爱憎分明,内侍们求画,决拿不到片张半幅。还有些向吴伟求画的人,如果礼貌不周,他也决不动笔。只有他醉酣之时,就自动抽纸乱抹,画完就掷扔地上,任其被人取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