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8岁,这是昆明亨达利的年纪。若是个人,他已成慈祥老者,若是个物,它已可列为古董或者文物。可昆明亨达利,是个企业,而且是个老字号企业,风雨68年,它面容沧桑,步履沉重,但它仍然存在并继续发展,兴与衰,荣与辱,都在历史的沉浮里。
落寞的昆明亨达利
顶着“老字号”这几个字,昆明亨达利钟表眼镜行,也容易让人想到古朴的门面,老派的师傅,忙忙碌碌的徒弟……但是世界真的变了, 眼前的亨达利,这些都看不见,就连“亨达利”三个字,不注意看甚至都会错过去。
“亨达利名表销售、名表维修中心”,掩藏在正义牌坊附近一个公交站台后面,缺乏想象中的气息。门牌号显示,那是正义路146号。不会超过100平方米的店面,以及老旧的二楼的三间办公房,怎么也让人想象不到它就是闻名遐迩的昆明亨达利的今日景象。
但是,二楼的角落里,一个正在昏黄的台灯下修理钟表的师傅,抬起头来说:“没错,这里就是亨达利。”二楼的维修间,只有三个人,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,正趴在维修桌上睡觉,一个同等年纪的男子,坐在长凳上发呆,他们都太年轻,穿着甚至适合街舞,唯有这个灯光下的师傅,隐约给人一点“老派”的印象。对了,他就是现任昆明亨达利钟表眼镜行的经理:姜登明。
姜登明证实,正义路146号这个所在,就是近年来已有衰落迹象的”全国“两亨”协会会员之一:昆明亨达利。
1940年,昆明亨达利创立
亨达利在全国有100多年的发展历史,人们习惯上把它和同样经营钟表眼镜闻名的亨得利并称为“两亨”。68年前的1940年,浙江宁波人胡平旭,创立昆明亨达利钟表眼镜行,门牌号是正义路202号和203号。时年22岁的胡平旭,与人共同出资1.4亿元(当时币值)租下房东彭禄炳的房子,开办钟表眼镜行,主营钟表眼镜销售,兼营钟表及水笔的修理。
胡平旭也是学徒出身,1924年到1940年,他在上海一家钟表眼镜公司当店员,抗战爆发后,他辗转内地经商。昆明亨达利最初开办时,有职员10人,要按解放后的标准,可以划为“资本主义”。解放后,该店于1950年9月重新登记,有职员6人,修理员3人,工友1人,性质仍为合资,每月销售约1700万元。
姜登明说,亨达利这个招牌,原来是一对德国兄弟在上海开设的钟表眼镜店所用。姜登明此说不虚,按照史料记载,德国商人霍普兄弟于1864年在上海开设钟表眼镜行,以“亨达利”为招牌,主营瑞士、德国中高档进口表,兼营修理厂,以品质优良及精工修理著称。但是,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,霍普兄弟无奈回国,钟表眼镜行委托当时的中国买办虞某经营,不久,虞某即将亨达利半卖半送给了他的学生孙梅堂。
孙梅堂当时在宁波开办钟表厂,他的父亲孙廷源在上海开办美华利钟表店,与亨达利是竞争关系。孙梅堂所办钟表厂生产的时钟,曾参加过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,获得优等奖及金质奖章。孙梅堂接手美华利、亨达利两店后,大力发展业务,先后在南京、北京、天津、济南、汉口等地开设23家分店,总行设在上海,世人称孙梅堂为“钟表大王”。
亨达利一度是中国市场上与亨得利、派克、西门子并列的钟表眼镜行业的名牌。清朝光绪年间,浙江宁波人应启霖、王光祖、庄鸿奎三人,共同出资,创立了亨得利钟表眼镜行,这个店名听起来十分洋气,但其意却是华商们崇奉的“万事亨通,大得其利”,如果说亨得利是个地道的中国产,那亨达利最初其实是个洋品牌。
历经公私合营和改制变迁
新中国成立后,亨达利和亨得利的各地分号都进行了公私合营。昆明亨达利,在自行经营进不到货、亏损严重的情况下,于1955年向昆明市第一区人民委员会申请歇业,亨达利钟表眼镜行的全部资产投入昆明市公私合营投资公司。随后,亨达利一度归属昆明市百货公司昆明钟表店经营。1971年,正义路挖防空洞,店铺倒塌,亨达利被迫搬出这个黄金地段易地经营,直到9年后才搬回光华街。文革期间,老字号招牌不准使用,但在亨达利等钟表企业的基础上开办的昆明手表厂,生产“春城牌”手表,生意兴隆,利润位列百货公司前茅。
在统收统支时代,亨达利不能以老字号面目示人,但好歹存留了下来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“两亨”均被认定为“中华老字号”,1985年7月,全国亨得利、亨达利钟表联合会成立,昆明亨达利也成为会员单位,“两亨”联合会于1992年加入中国商业企业管理协会时,会员已经涉及全国29个省市区,但是不久,北京市亨得利、天津市亨得利和上海亨达利分别注册商标,引发了延宕至今仍无定论的老字号商标之争,全国的“两亨”企业,实际上形成了“两亨”分会与北京、上海的亨得利和亨达利“三足鼎立”之势。
改革开放令亨达利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,他们先后并入昆明百货公司钟缝经营部,并进入西南商业大厦、金苑商厦等大商场经营,甚至还得以按连锁商店的形式在全省铺开。但是,随着浙江温州人王永金于2002年出资351万元收购亨达利钟表公司90%的股权,亨达利,这个老字号,也以改制开始了它民营企业的崭新历程。